公主怔了怔,斗着两眼看清面前凭空出现的人,讶然说:“伊循,你怎么在这里?”
掌管着膳善两千精兵的兵马大元帅,生来有一段风流蕴藉。旧友重逢,激动之前溢于言表,他含笑望着公主道:“国主接到殿下的家书,第二日就派遣人马出发迎接殿下了。天岁皇帝换人来做,诸小国都在观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我就自请领兵,赶来接应殿下回銮。”
公主当然是极高兴的,并不因伊循娶了别人而怀恨在心。她只是惊讶,他们居然一直走到了天岁边境,果然是家乡的人,才能在寒冬腊月里不辞辛苦来接她。
公主四下望了望,“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伊循说:“在距此三里远的地方等候。其实殿下抵达原州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就已经发现你了,但天岁皇帝另有一队人马远远护送,我们不便露面,以免两国发生冲突。”
公主恍然大悟,难怪这一路顺风顺水,否则一个刚登基的皇帝独自流落在外,怎么能如此太平无事。好了,现在两方都有人马,彼此都是有退路的了。公主忽然觉得挺感动,“我这哥哥还算靠谱,没有把我扔在天岁,再也不管我的死活。”
伊循道:“殿下,你一走,G泥城上下都很惦念你。”
包括那些嘴里说爱戴她,紧要关头扮丑逃避选拔的贵女们吗?
都是客套话,公主摆了摆手,表示心里有数。然后又笑着说:“你娶亲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膳善了,没来得及喝你们的喜酒,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吧?”
然而伊循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来,略顿了下说:“我……没有娶亲。当初是因为殿下要出使上国,国主命我这么说的。”
公主愣住了,半晌感慨:“有的人,真是人如其名啊。”
她学会读书识字后,曾经为哥哥打抱不平,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脑抽,给哥哥取了个名字叫尉君直。要是不带上姓,君直也算是个好名字,可他们姓尉啊,平翘舌不分的话,就很容易翻车。
幸好国主的名讳很少有人敢直呼,尉君直不做国主,简直没活路。以前她还觉得哥哥很惨,现在才发现他原来如此小人,为了让她走得没有怨言,居然命伊循谎称娶亲。公主有种被坑的感觉,就算他火速派人来接她,回去后也少不了要挨几个鞋底子了。
伊循拱了拱手,“殿下准备一下,这就跟我回去吧。”
回去当然是要回去的,只是有点不甘心。公主朝萧随离开的方向望了眼,咬着牙想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勾搭了这么久,这块肉能看不能吃,死也不瞑目。
于是公主问伊循:“返回膳善有几条路可走?”
伊循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迟疑地说:“有三条,一条是官道,另外两条要绕些远路,沿河谷北上。”
公主说好,错眼见远处的屋舍前有个身量颀长的人出现了,忙转头吩咐伊循:“你们在前面官道旁等我,明日天一亮,我就去和你们汇合。”
伊循道是,拱手作揖,转身往就近的岔路上去了。
萧随心下疑惑,只觉得那人形迹可疑,走近后问公主:“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公主哦了声,“是这里的村民。我向他打听附近有没有镇子,那个人怪凶的,说话也没个好气。我看这关外民风泼辣得很,咱们还是走吧,别在这里过夜了。”
萧随犹豫了下,“贫僧已经和那家农户说好了……”
“说好了也不住。”公主边说边向马车走去,“让我一个人住在陌生人家里,我胆子小,不敢。再说昨晚那样过夜也挺好的……”回头望了萧随一眼问,“你觉得挤不挤?”
他心里悄悄开出了一朵花,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总之她不排斥和他在那么狭小的空间共处。连她都不介意,自己难道还有二话吗,当即道:“那辆马车也不算太小,归置好了两个人睡并不拥挤。我只是担心施主,夜里恐怕施展不开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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