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到嵌在粉墙黛瓦间的那道后门时,燕宁捉笔宁思须臾。
少焉,心意已决,那道后门被燕宁空在了蝉羽宣纸上,粉墙黛瓦间暂留一处空白。
像是顽童偷爬上粉墙黛瓦,蝉羽宣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座世外桃源般的村落,瘦梅肥柳,屋舍俨然,男耕女织,黄发垂髫。
缘溪行,穿桃林,见草甸,一座需仰首观望的青山陡然跃出。
燕宁轻轻咬着笔杆,时而俯首盯着宣纸的醒目空白,时而仰首望着乾山的云雾树石,忽有青烟从长安村中扶摇直上九重天,鸡犬乍相闻,燕宁蘧然间想到了初见袁仙城的场景,于是粉墙黛瓦间的那处空白在刹那间被填满。
柴门半启闻犬吠,一名敞开衣衫的中年汉子蛮力推门,左手酒葫芦,右手老母鸡,唇微张,齿微露,神情满足。
至此,作画毕。
欢喜之余,燕宁感受不到的是,这幅画于细微间竟是引起了天地元气的共鸣,且在燕宁的丹田内也忽然生出一股不同于真元的气息,略微可惜的是共鸣与气息尽皆转瞬即逝,不给燕宁捉住的机会。
然而此时却有一人捉住了那转瞬即逝的元气共鸣。
不知何时,有个穿着旧道袍的微胖男子站到了燕宁的身后,始终在安静地观望燕宁作画。
燕宁微惊之下起身施礼时,那个穿着旧道袍的微胖男子似是陷入到了某种沉思中,抬头望着乾山,絮絮呢喃道:“虹辉灿烂,云篆绸缪。一舟,你生前的推测果然不假,原来这世上竟真的存在有可能再现云篆符图的人,我定会好好培养他,十年之内圣符师,希望能完成你的遗愿。”
“前辈?”
唐云天从沉思中醒来,和蔼可亲地看向燕宁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宁揖礼答道:“前辈,晚辈燕宁,照霞郡停钟村人,获得了今年照霞郡的春择名额,现在是南冲院的学生。”
唐云天大喜道:“是你,你是南冲院的学生?”
燕宁不解地点点头,表明自己确实是南冲院的学生,可那是你二字作何意思,难道先前见过?
“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
燕宁看到穿着旧道袍的微胖男子嘟哝着走到锅碗瓢盆间熟练地生火切菜后,这才明白原来此处的家伙事属于眼前的微胖男子。
可这微胖男子到底是何人?
思虑间,唐云天边颠勺边招手,燕宁走过去后看见一枝横躺在砧板上的大红袍花椒,心喜时,径自拿起欲摘花椒。
兴陵郡的清溪地盛产大红袍花椒,颗粒饱满,紫红肉厚,麻香兼优,自古便有贡椒之美称,最讨吃辣人的欢喜,就连始皇陛下也曾命尚食局的御厨们大肆采购。
在燕宁看来,清溪地的大红袍花椒,每一枝只取顶上三粒即可。
然而就在燕宁刚要摘下第三粒的时候,唐云天忽然言语道:“好了,像这种清溪地的大红袍花椒只取顶上两粒即可,否则麻得不完美,香得不诱人。”
燕宁将手指搁在第三粒花椒上,蹙眉辩道:“我觉得要取顶上三粒,这样非但麻得足够完美,香得足够诱人,而且还不浪费。”
唐云天脸上的笑意蓦地凝滞,盖上锅盖,面向燕宁认真说道:“我烧饭几十年,早有心得,只取顶上两粒是我经历无数次的失败而试来的最好口感,怎会有错。至于浪费与否这不是一名好厨子该考虑的问题,那是打荷们的职责。”
唐云天对做饭心有执着,燕宁也是如此。
可当燕宁想要继续争辩时,袁仙城却突然走了过来,可怜兮兮地喊道:“你们就别管花椒当取几粒了,先管饱吧,我快要饿死了,大哥,求你了。”
燕宁心头微怔:“大哥?这个烧饭老道人是院长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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