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深呼一口气,望向清晨的红日缓缓道出。
“我的家乡有飞机,只要买一张票就能飞到蓝天上,不像这里,历经万般辛苦突破到踵息境才只能微微悬空;我的家乡还有枪炮导弹坦克军舰,哪需要不厌其烦地修习道法,枯燥无味地画着符字;我的家乡还有豪车别墅香槟美女,还有电脑手机网络小说,还有辣条薯片汽水汉堡,还有……”
“我刚刚才从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像每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初踏社会,不知人心险恶,每天从牙缝里省出一元两元终于攒够了五千元的时候,又在投简历时被一家骗子公司骗走了我仅有的积蓄,一文不剩。”
“在我最倒霉的时候,三餐要是能有一桶泡面就是最大的幸福,但我没有告诉父母,即便偶尔视频时也会强颜欢笑,认真地告诉父母我很好。可谁又知道,每当看到手机那头的父母和弟弟围在一张小桌上吃着并不如何丰盛却十分温馨的饭菜时,我有多羡慕。”
“但我不能回家,我也说不出口,我还没有做出一点点的成就。”
“每天风里跑雨里奔,吃尽苦头,就在我终于熬到一个好机会时,谁又能想到,我戴上了惹人痛恨的西瓜皮,更可恨的是那片晚霞偏偏撞上了我。”
微顿之下,燕宁把手中玩弄多时的草根狠狠地甩进池里。
然后对着自己在池里的倒影,大喊道:“我他娘的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世界!”
“十三年了,家人为了找我也应该愁坏了身体愁白了黑发吧?做儿子的不孝,没有出息,没能侍奉陪伴在家人身边。”
“可十三年了,我在这个世界也有个家,我的家人对我很好,我也很爱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我原来的那个家,而且我也不知道,如果当某天我能够回到原来的那个家时,我舍不舍得这个家?”
“如果今天我死了,唉,我还有好多遗憾啊……”
麻年一直在盯着燕宁,满面惑色如池里倒映的天上云,密布万里。
朝扶晨牵着夫人的手,目光平视前方,不起波澜道:“虽然我没听懂你讲的是什么故事,但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微顿一会,朝扶晨点点头,略掺赞许道:“不错。”
燕宁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忧郁地转向朝扶晨缓缓说道:“朝大哥,那你呢?你会讲什么故事?”
朝扶晨昂首看了四轮车上的夫人一眼,又看向书僮麻年。
两人相视一笑,启唇。
“我也想讲一个关于我自己的故事。”
“以前,我是个穷酸书生。”
“从东雁郡而来,在京都寒窗苦读八年,春闻鸡,夏囊萤,秋悬梁,冬划粥,虽一事无成,但自幼父母双亡,无牵无挂,也自得其乐。”
“还记得那年大雪时节,雪下得好大。”
“我躲在一座破观里,裹着一床打满补丁的轻薄被子,我很想静心看书,可实在是冷得捧不起书。”
“破观外面有一片野林子,也不怕你笑话,我从来没有一次那么想把书放下,立马去野林子里找点柴取取暖。”
“那年雪,下得真是太大,野林子里的雪很轻易地就淹没了我的脚踝。”
“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两根勉强能用的树枝。”
“就在我实在冻得不行时,一头白毛野狐突然出现在我的正前方。”
“想着我那床轻薄被子委实不顶用,我便借着冬树的掩蔽悄悄地摸上去,越来越近时,我就越开心,心想有那头野狐的皮毛这个冬天总算是可以多读几本书了。”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思虑过书里的那些道理,所谓的万物有灵,不能杀戮。”
“人啊,哪怕是圣人,在某些时候也都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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